鱼鱼鱼

社会主义姐妹情小短篇

〔社会主义姐妹情小剧场〕

啊 其实是想着海风写的。


分别的这天,谁也没有说话。她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,像是要说什么,微笑着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,她的脸皱巴巴的,导致她的目光在她脸上爬行的时候,感到路途格外漫长。时间久得有些过分了,她还是皱巴巴的一动不动,她张了张口,似乎想说些什么,又发现自己此刻有什么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,然后她看到她终于向前迈了一步,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身后,轻轻的拍着,像是道别像是安抚,还是一句话不说。算是拥抱吧,她想。


她一直不知道这算是什么。昨天晚上庆功宴,前半场小家伙一直远远的站着,组长叫她来,她也不说话,大家喝酒她就喝酒,大家大笑,她就低头,她走过来跟她说话,她就借故离开,她平时一向没脾气好相处,虽然不热烈,但也从未如此低落。怎么了呢?她想,合作了三个月,明明一直很开心的。也许是明天要各自回各自的城市了,她不开心?一想到她不开心,她也立刻觉得一切索然无味起来。离别这件事,成长到自己的年纪,已觉得无关痛痒,她太明白所有的一切,总要结束的,一切都不长久。


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,她回酒店房间躺了很久也没有睡着,从经济学的角度,今晚太不划算了,明天就要分别了,不应该用所有倒计时的时间享受在一起的时光吗?那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,越想越觉得遗憾。在她终于决定生她的气了的时候,她听到她敲门的声音,声音很小,很犹豫,她知道一定是她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“要快”,生气什么的破决定都忘了,她一个箭步冲去门口,手放在把手上的时候稳定了一下心情,像是从来没有急过一样,然后她看见她的脸出现在门口,一晚上都没有见过的笑容此刻被她一股脑倒出来,放在脸上给她看,她说“姐姐,一起睡吗”

“???”她愣住

“啊,有点冷呢”

“明明是夏天,现在至少有32度”

“那姐姐不让进吗”像是很有把握,笑容一点也没有收敛

两秒后,门微不可察地开了一点

她一点都不想拒绝,她只是有点生气,很多顾虑。顾虑什么呢,她不敢想。


那晚她们聊了很多,却闭口不提从前爱过谁,以后会爱谁。她只说“姐姐,以后还见吗” “当然,我会去你的城市出差的” “你怎么知道” 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

然后是后半夜,她们终于安静的躺在一起,她想着明天还要赶飞机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她想着姐姐明天还要赶飞机,我不能再说话了。黑夜原来是这么辽阔,此刻两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片平原,有不规整的风呼啸而过。她用力屏住呼吸,她不自觉叹了口气。见她没睡着,她把屏住的呼吸放开,“姐姐还没睡吗” ,又想到不能聊天了,再聊更睡不了了,“空调有点冷呢”,“那...”,她打断她,“那我抱着你胳膊睡就不冷啦”。她飞快凑过去,轻轻将她的胳膊圈在怀里,拍了拍说,“睡吧”。


“小妹真可爱”她想,她忽然明白了今晚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,那些突如其来的索然无味,找不到她的时候的慌乱,一个人躺在床上感到的遗憾和生气,啊,原来都是来自对她的舍不得啊,她几乎快忘了舍不得是什么情绪了。


她重新把呼吸藏进身体里,等待着她睡着。怎么还不睡着?已经睡着了?好像没动静了......那姐姐我就开始哭了啊...她在心里跟她打了招呼之后,将自己藏入那个无边的平原,那里不规整的风划过她的每一根汗毛,她开始觉得痒痒的,然后酸酸的。那是她最讨厌的早晨,阳光有些滚烫,云白的有点无聊,她第一次见到她。她一个人在对手公司处理完纠纷,给她发短信:“你什么时候来领我回去”,她出现的那一刻,是个黄昏,天边有火烧云。那天下雷阵雨,天边滚雷的时候,她正在给大家开会,头上密密的汗珠比雨滴还好看。似乎都是一些很寻常的时刻。她给妈妈打完电话,碰见她从酒店出来,她说“吃了吗”,她说“没有”,等待着她接着说“一起吃吗”的那一刻,空气湿漉漉的,没有什么比那一刻更美好,她此刻也这么觉得。还有她说“明天见”的时刻,她一遍遍说,她一遍遍听,一遍遍觉得是这句话给了她生活的希望。 如今,所有这些时刻,都如积雨云堆积在一起,等待着被落下,然后被久久怀念。


太难过了。她一边想着,一边觉得委屈。成年人遇见离别就像是遇见一场感冒,顶多睡不着,现在也睡着了。而年轻的心却像患了一场重病,她悲观地觉得姐姐不会再来找她了,再见也不是今天了,没了就是没了,火烧云没了,雷阵雨也没了,湿漉漉的夜晚也没了,都没有了。再过几天,我就会不爱姐姐了,这份爱也会没了。姐姐有没有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呢?算了,这份不一样也会没了的。越想她哭的越厉害,哭到后面,她甚至希望她醒来,如果她醒来,她就可以抱着她说“姐姐陪我”,陪什么呢,不知道,不管了,就是要说这句话。

啊,黑夜怎么那么平静,可恶!路灯下的树叶也不叫唤了,可恶!树叶怎么能随便睡觉!啊,哭得更凶了。

忽然,她感觉她翻了个身,她吓了一跳,天啊不会真的醒了吧,立刻屏住呼吸,忍不住的抽泣也得忍住,我可以!咦?被姐姐捞入怀中?啊我脑袋后面那个软绵绵的是姐姐的手吗?那我的手放哪儿?放她腰上吧,嗯!啊,看样子好像没醒,我得乖一点,继续屏住呼吸。

“我真的会去你的城市出差的,一切都没那么容易玩完,只会更好。快睡吧。”

完了,小妹哭得更凶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评论

热度(39)